随想录

2021-07-02 15:36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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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与自然


     大自然通过改变万物来顺应环境,让适者生存。人是反其道而行之,要改变环境适应自己,这种逆反,让人滋长了征服自然的自负和人定胜天的豪情。

     也许,在大自然的万千生物中,人确实是最聪明和最有能量的,为了满足自身越来越复杂的需求,人类不断地扩张领地,制造污染,不惜牺牲自然界的种种生命。仅上个世纪的100年,在工业化和城市化浪潮中灭绝的动植物就高达数百种。因为要建更多的高楼大厦、华屋豪宅,因为需要更多的公路、铁路和工厂,山丘推倒了,湖泊填平了,田园消失了,甚至连大海和天空都未能幸免。可是我们有没有想过,当天空没有了飞鸟的踪迹,当大地剥去了森林的绿装,当江河断流、河床干涸、大海褪色不再壮阔,我们的林立楼宇、长街华屋是否还有存在的根基?我们精心打造的辉煌文明是否只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人类素以拥有智慧为荣,却常常做出最不理性、最不明智的举动。为了开拓疆土,追求财富,人类不惜污染毁坏赖以生存的江河、田野、森林,甚至燃起战火消灭自己的同类。同天灾相比,人祸其实更残忍。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有多少财富被毁,有多少生灵涂炭?在北美的原始森林中,印第安人曾生生不息了一代又一代,可是当欧洲的白人发现了这块大陆、要占为己有时,印第安人就成了被赶尽杀绝的对象。

      大自然并非是一个可以随意让人支取挥霍的资源银行。大自然如同一个慷慨的给与者,她不吝被利用,她塑造和养育了万千生灵,正象英国哲学家培根所说:“大自然经常隐藏,偶尔征服,却很少灭绝。”大自然赋予许多动物以隐藏的本领,是为了让它们生存。有时,大自然也调动征服的力量,是为了维护生态的平衡。只有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她才去灭绝她自己创造的生命,大自然的法则是对忘恩负义者和贪得无厌者绝不留情,当她忍无可忍开始反击的时候,人啊,你将显得何等渺小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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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的秉性


      不知道造物主是出于悯惜,还是出于嫉妒,总是给美丽的生灵以短暂的寿命。动物中的长寿者以丑陋者居多,如龟蛇类。而天鹅、丹顶鹤、孔雀、蝴蝶等形态美丽、色彩漂亮的动物都与长寿无缘。或许,美在本质上就拒绝长寿,美需要时时更新,需要生动,如果美因长寿而衰老失色,岂不是天大的遗憾吗?

      人常感叹红颜薄命,惋惜美人迟暮,好像其貌不扬的芸芸众生倒占了便宜似的,既无薄命之险,也无迟暮之痛。事实上,美在人间亦是一种珍贵的稀有资源,哪个女子不想有闭月羞花之貌,哪个男儿不想有英俊潇洒之形,于是试图长寿不老并且美色不衰,就成了人们矢志不渝追求的梦想,为此不仅引发了很多发明创造,还演绎了很多传奇故事。幸好造物主没有让人梦想成真,否则,地球上早已人满为患,别说美丽和性命保不住,恐怕连呼吸都得窒息了。

       唯有植物中的树,拥有美丽和长寿的生命,而且老而不衰,弥久长青。

       树是单体生命最长的物种,它们挺拔俊美,通过叶的光合作用释放氧气和生命的能量;它们雌雄合一,扎根土地,具有超常的更新能力和抗拒衰老的活力。针叶类的松柏能存活千年不朽,根茎发达的榕树也能历数百年依然枝叶茂盛,即便梧桐、白杨等速生树种,也有好几十年青翠的生命可喜可贺。

 树也是天性仁慈、极有担当的物种,在整个生态系统中肩负着举足轻重的使命。树具有坚韧的定性和承受力,它们不知疲倦地为地球制造氧气,慷慨地奉献自己扶助其它生灵,不仅鸟兽昆虫离不开树的庇护,就是人,也无法想象没有树的世界。

       幸好造物主钟爱树,只将长寿和美丽的特权赐予树。

       树具有一种坚持和专注的秉性,树与它脚下的土地不离不弃,它的坚定不移成就了它的根深叶茂。

       当灾难降临,旱或者涝,树的命运与土地的命运休戚相关。树从不选择离弃,它只是努力把根更深更牢地扎进土地,去吮吸大地深处的养分,同时也用它的蓄水和释放功能为土地排忧解难。

       土地孕育了树的生命,给了树成长的营养。树懂得感恩,它用新生的枝叶为大地穿上绿装,它又用枯败的枝叶去滋养土地,充实土地。

       从树的成长过程我们领悟到了坚定、专注和感恩的能量和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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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的启示 


     鸟,是大自然能歌善舞的精灵。它们自由舒展地活着。它们从天空飞过,却不留痕迹;它们在树林筑巢,却从不霸占整棵树;它们在迁徙与回归中生儿育女应变自如,以最富诗意的方式丰富着森林的奏鸣,牵引着湖泊的期待。

     鸟儿没有羁绊,它们将自由系在翅膀上,照样拥有天空、森林、湖泊和海洋。

     如果你想拥有心灵的翅膀,请你学学鸟儿的榜样,给自己的生活做一做减法,当欲望和

需求过度膨胀的时候,沉重的翅膀将无力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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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日落


      在都市城廊里,日出日落如家常便饭,只是时间的流程而已。在拥堵的车流里,原本好端端的清晨,或归去来兮的黄昏,总要被弥漫的浮躁之气淹没掉,焦虑的人们心绪疲软,无力感知日出辉煌壮观的朗朗召唤,也无心去回应落日余晖的依依惜别。

      有幸得了机缘走进北纬28°54ˊ的三清山。躺在山庄陌生的床上,窗外是黎明前的浓黑,徒然间生出对日出莫名的期盼。于是披着稀薄的曙色,攀沿山路登临峰顶,目睹缕缕霞光撕破云层,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万顷彩云波澜壮阔,大地被震撼了,沉默的群峰欢呼起来,在云海中此起彼伏。心也随之跃跃地活过来,有了生机。

       进而,对日落也生出了憧憬。临近黄昏,漫步飞仙台与西海落日不期而遇,仙山随天意在此铺展最佳的视野,观落日导演云霓晚霞出演一幕诡谲多变的戏剧。看夕阳在云蒸霞蔚的舞台回首亮相,又匆匆谢幕。此刻,群峰剪影肃然,山谷紫烟袅绕;松针落地有声,倦鸟归林无语。

       暮合四野,在混沌的夜的边缘看完落日的行者竟然没有伤感,没有惊慌,快乐的心禁不住为刚刚落幕的大戏喝彩。

        看过三清山的日出日落,开始懂得欣赏黑暗与光明的互动游戏——那夜与昼循环往复的种种变易,那阴与阳相克相生的玄机妙趣。

        人们向往光明,恐惧黑暗。但谁又能否认正是黑暗孕育了光明,看似相克的元素,往往相辅相成,此消彼长互为因果。

         换一个视角,冲突化成了冲和;光与暗的对立,原也同母与子一般,天然依存。

       “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恃,功成而弗居。”

         日出日落,大自然生生不息,它给予我们,教化我们,却从不居功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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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恋与觉悟

   

      佛说:四大皆空,为何执迷不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于是,在朝圣途中,修行的喇嘛吟诵着警世的格言:“视觉喜欢美丽的形象,飞蛾才奋不顾身扑向火焰。听觉向往动听的声音,羚羊才奔向笛声遭猎人捕获。味觉偏爱美味食品,鱼儿才被诱饵谋杀。嗅觉嗜好芳香之气,昆虫才流连于花蕊自投罗网。触觉喜欢柔软之物,大象才踏进沼泽断送生命。”

       然而,佛又说:不近美色,怎知色空?未有迷恋,哪得觉悟。于是,芸芸众生继续走在通往菩提的旅途,用他们的眼睛眷顾佳景美色,以他们的耳朵欣赏动听的声音,以舌头品尝佳肴,用鼻子享受芬芳的气息,用身体感知温柔的爱抚。一路在迷恋中跋涉,追寻着美好的事物,有时悠闲自在,有时陷入深渊。生命也在交织着喜乐与痛楚的过程中渐渐丰满,徐徐升华。

       于是佛说,来吧,菩提树下有清凉,倦旅的人留下吧。可见人性离佛性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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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根的意义


       在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谈论寻根也许并不轻松,但合时宜。
 
      当前,方兴未艾的城市化浪潮正席卷中国。在摧枯拉朽的城市扩张更新过程中,昔日的老城古街被连根拔起,大片的田园乡村被推土机掩埋,崛起的是一座座似曾相识的新城。仿佛转眼之间,我们的城市都齐刷刷地长高了,鲜亮了,日里夜里的流光溢彩。
 
      待我们欢呼雀跃之后,渐渐地发现:旧貌换新颜的同时,那堪称底蕴的精气神没有了,那体现个性魅力的地域风物不见了,光鲜的外表下掩不住失魂落魄的浅薄。
 
      面对一座座患了失忆症的城市,人们难免感觉迷惘,找不到北。于是,有人通过怀旧来弥补。譬如,那些在京城的CBD完成了国际化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之缩写)们,下班后纷纷扎堆什刹海的酒吧,享受老北京遗存的一点儿氛围和情调,或去“茶马古道”、“格格府”之类的主题餐厅“品味文化”,彼此还不忘互问一句“你丽江了吗?”有趣的是,他们不说“你去丽江了吗?”,而直接将丽江动词化。倘若谁还没来得及去丽江,那便显得有些落伍了。一座远在云南边陲的纳西古城俨然成了京城白领小知们背负乡愁要寻找的“精神家园”。由此可见,历史文化和地域风情的感染力和吸引力;这也是怀旧可以流行起来的重要原因。
       
 文化,之于一个民族是凝聚力和同化力;而文脉香火对于城市而言同样是一种感召力和竞争力。一位法国的摄影家曾对我说:单单为了看平遥古城,也值得来中国。所以他几乎每年都要来中国参加在平遥举办的国际摄影节。正因为平遥的完整,平遥的卓尔不群,不但成就了它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价值,也使它成为中外摄影师年年朝觐的“麦加”。
      
 其实,怀旧也罢,寻根也罢,都是通过城市遗存给我们的可供追忆和缅怀的载体,探寻我们自身的来龙去脉,表达对历史的眷顾和尊重,传递一种承前启后的智慧和感悟。它在潜移默化中唤起我们诗意的审美情趣,让我们不至于完全迷失在现实宏大而琐碎的物欲之中,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或许就是我们今日寻根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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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流转中的生命之美


      有首童谣唱道:风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它来的时候,花就跳舞,树也招手,小草弯腰行礼,大地发出共鸣。

      时间是什么样子,我们谁又知道呢?

      古希腊的一位哲人曾说:时间是一个玩骰子的儿童,儿童掌握着王权。

      2000多年前,孔子站在江边发出千古长叹:逝者如斯。即感慨时间象流水一样逝去,不复再来。

      有谁能像积累财富一样去囤积时间,或者象贮藏珠宝一样去贮存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世间的一切珍宝都可能失而复得,唯有时间不行。

      时间无形,时间与你的生命同行。时间无限,而生命的终结却无法避免。

      不要企图挑战光阴,打败时间,在时间面前,即便你是拿破仑,也只是滑铁卢的拿破仑。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把握你生命中的每一刻,做你想做、也该做的事情,感悟时间带给你的变幻之妙。

     不要对自己脸上的皱纹感到沮丧,认为那是衰老夺走青春的烙印,你不妨以欣赏老树年轮的心态去看自己脸上的沧桑,岁月的打磨也不失为一道别致的风景。

       与时间讲和吧,把自己看成森林里的一棵树、海子里的一条鱼,无怨无悔地接纳生命荣枯兴衰的全过程,享受生命变化的四季。

        时间它给与,又收回;它循环,又更新。为此,南唐后主李煜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声绝唱:“流水落花春去矣,天上人间!”

       大自然也将时间的特性浓缩在自己的形态中。经时间之手的点化,一个不起眼的胚胎发育孵化,迅速变成生动健硕的生命,一粒渺小的种子沐一场春雨就破土而出,逐渐成长为一棵枝叶葱茏的大树。借助生命的成长历程,我们见证了时间,通过时间的轮回,我们又认知了生命的价值。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时间最具权威,它帮助这个世界找回了平衡,也找回了希望。